第二十四回 聚离匆匆
第二十四回 聚离匆匆《捣练子》
寂寞月，挂长空。人若情深愛意浓。
风暴云霞初际会，几番哭笑自从容。
瑶梦馨杀了衙督和安捕头，尹房长已经吓得全身软绵绵知道自己的人生已到了尽头。感到完全地绝望，是因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官，深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这不知天高地厚班空前绝后地残忍的野丫头个个牙尖嘴利，自己一帮人在没有被捆绑之前已经连一个丫鬟都说不过去；现在回来的这个当家更是魔星，说是给我们找活命的理由只不过是猫爪老鼠的游戏。自己被五花大绑成了砧板上的肉，那里还有可以说话份？他也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魅不相信人间有山精野怪，如果天地是有神灵的话，在过往的多年里自己作恶的所为早就该死十次百次还会等到现在？罢罢罢，就算是自己当黑流年不利过不得人生的大坎，死就死！但若自己死了，家中的母亲和娘子怎么办？母亲含辛茹苦地养大自己自己还未好好地尽孝；娘子跟了自己十多年甘苦与共未享过一天清福。最不幸的是三个最大的还不满十岁的儿女。他们在自己死后会无依无靠，在这明争暗斗的朝廷是没有谁会庇佑照顾他们，更何况自己在生时常常仗势欺侮乡邻，自己死后邻里自然就都会唾骂他们…种种，而自己之前搜刮来的积蓄已包名伶赏戏子地随意挥霍，剩下的能维持多久？想到家人将会因自己死去的惨况，心中万分悲切，尹房长不觉泪流满面。
“该轮到谁说话了？”
李红芳已经醒来，瑶梦馨把她搀扶起交给嫣红和翠花照顾。只见这花蝎子转过头笑吟吟地说话：“你们都没有话说了么？既然都自知该死，那我就不客气替天行道了…哈哈哈！”多么可爱动人的美艳，多么清心悦耳的笑声。
“仙女饶命！”大刘的尿液已经流光，忽然想起了娘子跟他说过那些从街上听回来的，仙女下凡扶弱惩凶的传说。思忖仙女是最有同情心的，于是说：“小人是该死，小人是不该色迷心窍。请仙女姐姐姑念我是第一次放过我一命。让我回去照顾家中年迈多病的老母亲。之后我自当改恶从善，扶贫助弱。”
“放屁！”李红芳听了大刘的话，突然挣开嫣红她们的搀扶，走前两步指着大刘说：“你这是第一次？你欺负我乐完之后，说我比干那个卢秀才的娘子和什么张大娘的孙女爽多多。你只不过是一个小捕快而已，却可以随便地蹂躏我们这些苦命的女人。今天我要看看你们这王八的龟卵是什么东西做的，”说完又捡起脚下的那根红缨枪，用枪头尖在大刘的腿根搜寻。“又是什么家中有八十岁老母的那一套，不腻吗？你强暴我们的时候，怎不想想我们也是有父母生。”
“呱呀，啊！”
李红芳的动作令瑶梦馨她们脸红起来，都不好意思细看，刚转过脸就听到大刘呱呀啊的惨叫声。他那龟卵已经被枪头翻出刺爆，痛的他全身不停地抽搐，杀猪一样的大叫。
瑶梦馨牙痒痒地叹了一口气，反手一扬大刘的额上已经多了一个洞。她说：“红芳姐。你先歇歇。”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两个船夫在拼命喊饶命。“我们只不过是船夫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请女侠饶命。”
瑶梦馨冷冷地说：“既然是普通老百姓就应该知道老百姓的困苦。见到自己的同胞姐妹受欺凌，你们不但不伸出援手，还参与加深伤害。象你们这种不思根本有空就钻借机行凶的百姓更加令人讨厌更加的该死。”不等他们再开口，瑶梦馨的玛瑙石已经夺走他们的魂魄。
“轮到你啦。”瑶梦馨抿着嘴看着尹房长。“看来你最视死如归。好，就给你一个痛快。”
“呱哈！”尹房长终于大哭起来，一柱尿液流出沿大腿而下。“女侠饶命。我死不足惜，想到家中的六十多岁的老母亲，两个不满十岁的女儿和一个三岁的儿子，他们在我死后会失去依靠苦不堪言。我真的不想死啊！”
“奥！哈哈哈…”瑶梦馨的笑声总是令人听了心里发寒。她摸摸靠在她膊头的青蛛的头发。“当你要欺负我这个才十三岁的妹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你这样将会被律法处死，你的家人将会失去依靠？”
“但以律法你们无权审判啊！”尹房长听到瑶梦馨说律法，便打蛇随棍上。
瑶梦馨道：“你们不是常说现在是老百姓当家作主，一切权利来自于百姓么？怎么现在又说我们百姓无权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尹房长说：“但你们的权要由衙门来审判啊！”
瑶梦馨道：“刚才不是说过，现在的衙门已经变成你们欺压百姓的工具，进去莫说不能争取权利，还会被诬陷再次受伤害。那你说说，公堂上做官的说了算还是平民百姓说了算？”
尹房长知道再说也只是越描越黑，绝望地叹了口气同时，脑门上已经多了一个洞洞流出了红里带白点浆糊。
“阿尼陀佛！罪过，罪过！一切都是老衲之错。”声音悲呦晦涩。瑶梦馨循着声音一看，只见大和尚和赤峰并排站在离画艇不远的一块山岩石上，最后的晚霞把他们的身体照得特别显眼。大和尚双掌合什双目低垂脸色凝重；赤峰虽然也是双掌合什，但一双眼珠却溜着大和尚光头满脸狡黠地阴笑。
瑶梦馨说道：“什么罪过？不是常说我佛慈悲也惩恶么？这些孽畜都该死？”
“阿弥陀佛！江山易改蝎性难移。罪过，罪过！”赤峰依然诡秘地笑，双掌微微一张一合，只听到绑着花艇和官船船头船尾的绳索同时卜的一声爆断，两船悠然地分开。接着，赤峰双掌一推，官船竟然噼啪噼啪地突然着起大火。随着肥尸发出吱吱哔啪的声音火越烧越旺，把晚霞最后的光辉彻底驱逐。
翠花说：“小姐！想不到这些猪的油会这么旺火。”
嫣红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官船，懒洋洋地说：“我早就跟他们说他们这样无法无天始终是会后悔。可是他们却说，悔？悔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他们真的不需要知道，悔是么东西了。”
李红芳说：“嫣红妹妹。现在的这些官已经没有人性。你跟他们说理他们还会笑你人头猪脑。以后，我们碰着了这些畜生绕路走就是。”
瑶梦馨恨恨地说道：“绕路走？我们为什么要绕路走？就算你要绕路走他们也不会让你走。”
“小姐说的没错。”李红芳想到自己所有的遭遇。“只要被这些禽兽盯上的，我们是怎么逃也逃不掉。要么反抗要么死路一条。小姐，我以后要跟你一起学武功。”
瑶梦馨笑着说：“红芳姐也知道要学武功了？对，我们是要学会武装自己。自己强大了，如果碰到这些畜生要欺负自己我们就见一个杀一个。”
“小姐！大和尚和赤峰哥呐？他们怎么不见了。”翠花突然大叫起来。
嫣红骂。“死翠花。大惊小怪地差点吓我一跳。他们不都来无踪去无影么？”
瑶梦馨取笑说：“翠花。你怎么就每时每刻都要想着你的赤峰哥？他们神出鬼没你怎么不追着去？”
翠花嗲声嗲气道。“小姐！赤峰哥明明是你的怎么变成我的了？”
李红芳也逗翠花说：“唷。听翠花小妹的声音，是有点思春的味道呢。”
翠花脸红红地嚷：“怎么可能？红芳姐你也会取笑人。”
李红芳道：“没错的！我这个年纪时候也是这样，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想自己平时喜欢的男孩。”
嫣红问：“红芳姐，什么叫思春？是不是偷偷想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叫思春？”
“小姐！”李红芳还未回答嫣红的话，翠花又突然大声惊叫起来。“青蛛呢？青蛛不见了。”
“翠花，你作死了是不是？”嫣红在骂。
翠花又失惊无神地大叫，大家真真实实被吓了一大跳。瑶梦馨机伶伶打了个冷噤。她在四处游看，思忖：青蛛明明抱着我，怎么会无声无息就丢了？想起龚莲，她急急忙忙跳下船头。
“师兄，青蛛不见啦，你快点去找！”
跳下船头，瑶梦馨见到赤峰直挺挺地躺在翠玛瑙上面呼呼睡大觉。走近翠玛瑙旁摇他，谁知就这么轻轻的一摇，赤峰却象滚木一般滚下来。自然本能的反应，瑶梦馨伸出手要捞接，但是腰一弯下来就被赤峰搂住脖子一转身的把她压在地上，嘴也刚好被赤峰的嘴唇封住。瑶梦馨推了两下居然纹丝不动。
“小姐。你们怎么啦？”嫣红她们跃下来，见到瑶梦馨跟赤搂抱着纠缠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瑶梦馨好不容易才推开赤峰的嘴，气喘兼心跳地说道：“你们还不快点替我把这死猪推开。”
翠花笑：“嘻嘻！小姐你怎么会被赤峰哥压住的？”说着和嫣红她们一起七手八脚地把赤峰扳开。看到赤峰还在地上打咕噜，翠花觉得好玩也就来了兴趣，忘记青蛛的失踪。
“你故意捉弄我。”瑶梦馨坐起身却没有站起来，身出手在揪赤峰的耳朵。“青蛛不见了你还装睡。”
“哎哟！有蝎子咬我。”赤峰懵懵懂懂地坐了起来。骂：“你这死蝎子怎么就不让人睡觉？”
嫣红急着说：“赤峰哥，你不要玩啦。青蛛丢了，我们正在着急！”
“急！急什么？青蛛不就在船楼里吗？莫名其妙。”赤峰睡眼惺忪地在嘀咕：“好学的不学，就只学会你们小姐的莫名其妙和莽撞，这样迟早都会吃大亏的。”听到赤峰的话，瑶梦馨急忙打开被关闭的船舱门，众人一阵风似地全都钻进了船楼。
船楼四面墙壁都点了一支松油灯火苗烧得正旺。中间的饭桌上面摆满了炖香菇、爆竹笋、腌莴芦、炒木耳、烧豆腐等菜式还有一大盘糖糕。这是一席丰盛的斋筵。大和尚和青蛛正坐在筵席上吃得津津有味。
“瑶姐姐，你们都忙完了吗？”见到瑶梦馨她们进来，青蛛立即打招呼说话。“各位姐姐，你们快坐下来吃饭。”
“忙什么忙？”瑶梦馨很不高兴。“我们到处找你，你却躲在这里吃东西。”
“瑶姐姐。对不起！”青蛛嚅嚅地说：“大和尚说有急事要去天山一趟，赤峰哥说正好叫他带我一起回去。我很想我的爹和娘。”
瑶梦馨道：“青蛛，你就算要走，也得先跟我们打招呼道个别啊。小孩要自小学懂应有的礼貌。”
“瑶姐姐，我知道。但我还未走。峰哥哥说你们还要忙一会儿不要打扰你们，叫我先和大和尚吃饱饭好赶路，等你们忙完下来吃饭时就跟你们说。大和尚也说等一会天会下大暴雨，这样安排就不会耽搁时间。”青蛛说话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她忐忑地看着瑶梦馨满脸委屈。
“臭和尚，烂和尚、色和尚。”瑶梦馨骂。“原来是你不安好心，故意让我们着急。”
大和尚可不管瑶梦馨说什么，自顾自地一口糖糕一口斋菜吃得香喷喷，还不停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发出啧啧的嚼咬声。“咕噜咕噜”，伴着大和尚的嚼咬声，翠花她们的肚子竟然跟着叫了起来。毕竟，她们的肚子已经有五个多时辰没装东西了。
“嫣红翠花红芳姐，我们赶快吃光这些斋菜不让这死和尚吃。”瑶梦馨带头，四个人各自找了位子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坐下狼吞虎咽大吃起来。
“阿弥陀佛！”大和尚慢慢站起来揉揉自己的大肚皮。道：“青蛛。你饱了没有？”
“饱了。”青蛛站起来回答。
大和尚说：“那就走，我们要赶在大雨到来前进涪陵。”
“嗯！”青蛛答应完背上行囊，转过面对着瑶梦馨单膝跪下，一手撑地，一手贴在额头慢慢的叩拜了三下。这礼仪是她们家乡最隆重的感谢恩人的礼仪。向瑶梦馨行完礼，青蛛又向刚走进船舱的赤峰重复地行一样的礼。接着，她左手贴腹，右手贴胸地对赤峰等人顿首说：“峰哥哥、瑶姐姐、红芳姐姐、嫣红姐姐、翠花姐姐。很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和照顾之义。我现在要走了，特向峰哥哥和各位姐姐告辞，愿真神佛灵珠保佑你们人人身体健康前途愉快，早日找到青红血蛛合体替伯伯治病，挽救天下苍生。”
“青蛛…呱——”
听青蛛如此说，瑶梦馨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小蝎子也真是可怜，姐妹情深她却经历一次又一次生离有如撕心裂肺之痛。现在，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把青蛛紧紧抱住。李红芳、嫣红、翠花也泪流满面地跑过来，五个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虽然只有几天的情谊，但经历的却是同生共死患难相扶这些女孩的心早已经连在一起。想到这一别之后，世途灰暗祸福无常，南北遥遥地今生恐怕相会无期怎能不令人心中顿生悲呦。她们谁都说不出话，五个人的哭声冲出船楼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回荡着，把邻近山涧的野鹭乌猿也惊动跟着悲啼起来。
“来是空，去是空；缘来欢喜离别痛。聚也空，散也空，情到真时情难控。只知悠悠心，不问形相同。善哉叹哉！阿弥陀佛！”大和尚的话在瑶梦馨她们的耳边萦绕着，但人却与青蛛一起消失无影无踪。
“青蛛——祝你一路顺风——”
瑶梦馨带头，几个飘零弱女深情的呼喊声穿过幽谷山野，飞越茫茫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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