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易魂 发表于 2015-8-25 02:40:17

第二十一回 断魂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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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断魂崖

    《忆仙姿》
    几许忘情欢乐,究竟寻常对错。
    病后梦离魂,欲断云涯无我。
    不可!不可!寂寞残躯花落。

  洞口外是一个约十丈宽二十丈长的青石平台。平台外三面悬崖峭壁,正对面应该就是来时穿过的那座比这里矮了一截的石灰岩山;右面透过峰障迷雾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一截黔江;左面却是一座比这里高得多的,峰峦翠叠云雾萦绕的奇山。赤峰觉得这山好像有点印象但无暇多想。再观察目前平台上居然零零星星地生长着一些奇花异草和几棵茂盛的矮树茶。探头出去左右看看却不见任何人影。

  自然的鬼斧神工常常令人惊叹。当赤峰蹑手蹑脚走出石洞,才发现这里已经是青石山巅峰的一个二级平台。洞口出处正是挨青石台巅峰南侧一堵五六丈高的石崖。石崖脚有一个三丈高四丈宽两丈多深的横凹坑,看起来就像一个只有三堵墙的厅堂般。这天然石窟前面是一排四棵苍劲的老松树形成一道屏障可遮风挡雨。而中间那棵松树下两个并排着的石墩凳,估计是道生的摆设;再看石窟内有一张三尺宽八尺长的青石床是跟石崖连在一起的绝非是人工可为。赤峰看着惊叹,这真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家。

  “赤峰哥。小姐。你们快来救我!”翠花的呼喊已不那么响亮。她赤条条地被平躺在青石床上,双手捂住乳胸双腿夹得紧紧。

  “娘子!娘子…”灰袍老翁道生背向洞外跪在翠花的床前。“你快点跟相公说说。相公我究竟有什么不好?你说了我就改。记得你说过,你相公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人。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我不是你娘子,”翠花的声音很小。“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点放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我要回我小姐那里去。”

  “娘子。你说的是什么小姐?”道生道:“你就是我的小姐,你是我的宝贝啊!”

  “不!”翠花口干干地喊:“我不是你的小姐。我只是小姐的丫鬟…我不是你宝贝。”

  “娘子。你是不是口渴了?相公这就拿水给你喝。”道生说着向石窟另一角一招手手上就多了一个黑溜溜的葫芦。他拔出葫芦嘴的塞子把葫芦嘴放到翠花嘴边。“娘子。这水是青石山下蜈蚣泉眼里流出来的,清润无比。”

  “我不要喝你的水。”翠花说话时张开的口被道生倒水进去,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喝了水喊声立马大了很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赤峰听到心里偷笑。

  “你说什么?”

  道生突然站起来,恨恨地说:“你还是要回那只老狗窝里去?那只老狗除了有权银子多还有什么好处。你也不想想,他那些银子全都是搜刮我们穷人来的肮脏的很。何况他已经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还要回他那里去?哼,枉我一直以来对你情深义重,你却如此对我。我,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淫妇。”

  “不要——你不要杀我!我不是小淫妇。”

  道生慢慢举起手;翠花大声惊叫;赤峰正要出手忽然又见道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扑在已经吓晕的翠花的身上。“娘子。你怎么了?我有没有吓着你?是,是相公不好,相公这就给你赔不是,你不要生相公的气好不好?你不要不理睬相公好不好?”说着不停地摇翠花,忽然诧异地道:“咦!娘子。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小嘟嘟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那只老狗弄的?娘子,你快说,是不是那只老狗…我,我要去杀了他。你说,你说呀…”

  趁着道生情绪激动,赤峰又轻轻地摸近石窟几丈却不敢贸然走得太近。已经走到离道生背后只有三丈,他选了一块大石躲起来。琢磨着这么近的距离,在道生情绪激动毫无防备的时候出手制服他救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赤峰不想伤害道生。他知道在功力相等的情况下,如果点他的穴道不出尽全力,即使他毫无防备但身体的自然反应也会产生几成功力对抗所以不易奏功;但如果用全力偷袭,势必会令道生经脉挫折受损或会造成残废,更何况自己的功力还稍低于道生,所以出手时必须十分谨慎。

  “色狼,你不能碰我。你不要碰我!”

  偷袭制服道生又不能伤害他,赤峰正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却忽然听到翠花又大叫起来。原来道生扑到裸露的翠花跟前,翠花刚好苏醒过来本能地伸手要推他就露出一双乳峰。发现翠花那被廖再青打伤的右乳头,虽然经这两天瑶梦馨替她用药油搓揉红肿已经消退,但仍然留下淡淡的青紫。于是,他爱惜地用掌心按揉着,准备发功替她消淤活血。谁知已清醒的翠花感觉到有人在摸弄自己的乳峰。这是少女最敏感的地方,翠花在惊羞中大叫:“色狼。色狼。小姐快来救我。赤峰哥快来救我。”

  道生正在全神贯注地给翠花运功疗伤,却被翠花失惊无神的大叫声吓了一跳。他怒道:“你叫什么?你看你,淫荡的连嘟嘟都被人弄伤了。难道你只淫乐时不知到痛不知道羞耻么?居然我要替你医治你都不给,气死我了。我这就挖你这小淫妇的心出来,看看它究竟是什么臭东西做的。我要用它来喂蜈蚣窟里的蜈蚣。”

  “不要!你不要挖我的心。我让你医。我让你医就是。”翠花大喊。记过几次,她这次没有被吓昏。

  翠花大叫时赤峰正要出手。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手被令一只手轻轻按住。有人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居然毫不察觉,如果是敌人的话自己岂不是已死了?赤峰大骇!但随即一想,能来到自己身边不让自己发觉的没几人而且都是与自己相熟的人。他放下麻麻的心侧过头。果然是道灭。道灭正在用怪责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说,你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要伤我师兄的?赤峰被看得有点惭愧而低下头。对不起!道灭师兄,是我一时糊涂。再转过看,或许是翠花的顺从,道生的情绪好像平缓了许多。他伸出手掌心输出两极归元神功的真气在翠花的右胸峰上来回磨蹭按揉着。一阵阵的轻微搔痒,渐渐地变成温烫的暖流在全身游走,所到之处舒畅无比,。翠花从一开始的羞愤,迷离之间已转为渴望的兴奋。她强忍着不要叫出呻吟声,而脸色却早已潮红全身滚烫。她把双腿夹得更紧。身体在不停的发抖着痉挛着。道生的脸上已经渗出汗珠,掌心下翠花乳峰昂起的小媚豆渐渐由暗紫转成嫩红,乳晕恢复了晶莹透亮;乳晕下脂肤的青淤已经消散无影无踪转成绯红,然后再由绯红转成雪白晶莹回复当初。趣味的雪峰凝脂点红比原来更迷人。

  “娘子。怎么样?”道生撤回手掌。“你觉得好点了没有?你舒服了吗?”

  “好多了。谢谢相公!”翠花的眼神迷迷离离,说完把头转向里面。听翠花突然如此说话,赤峰十分奇怪。

  “小胖妹。我的好娘子。”道生疼爱地说:“你以后就不要到那老畜生那里去了,好不好?你看他,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把娘子你的嘟嘟也弄伤了。”

  “嗯”翠花很温柔地说:“我听相公你的,我那里都不会去。就留在相公的身边。”听了翠花这样说,赤峰更觉惊讶。虽然看不到翠花的表情,但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如痴如醉。不是吧!小胖妹,被摸弄几下你竟然动情?他可是一个糟老头来啊。

  “真的?好!太好啦。”道生虽然背着自己,但赤峰从他的语气里仿佛看到他满脸陶醉。“娘子啊,我们以后就天天厮守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

  翠花答:“是。我的好相公。以后我们一生一不分离。”

  “一生一世?咳!”道生本来声音很柔,但突然间又变得十分冷硬:“娘子。相公有话问你,你要好好回答我。”

  “相公。有什么话你就问吧。”翠花甜甜地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如实告诉你。”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为什么要跟那老狗搅浑在一起?”道生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双手在用力的抓揉自己的头发,本来就凌乱的披头散发更加凌乱看起来跟疯子无异。“你知道你跟了那老畜生后,我心里有多痛吗?”

  “呜呜呜!相公,对不起!”翠花哭了起来。“是我不好,是我贪钱,是我贪慕虚荣。但是我也是苦怕了,才一时糊涂。相公,请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好吗?`”

  “娘子啊!”道生听到翠花哭也跟着哭了起来,而且哭的更加伤心。“苦!我们是可以努力改变的。日子虽然淡泊,但我们可以逍遥面对。”

  “逍遥面对?”翠花幽怨地说:“真的可以逍遥吗?没饭吃的日子也可以过得逍遥吗?我们没日没夜苦干,连一起欢愉的时间都节省了,但年年到头来不都只能勉强过个温饱。而那些人,他们活不用干,就宝马成群庄园成片山珍海味满席绫罗绸缎穿不完地什么都有。相公,你叫我的心能平衡能潇洒吗?淡泊逍遥,相公,我们不要自己骗自己。你天天喝那些不是白菜就是咸菜的汤,不觉得喝多了肚子会泛酸会胃痛的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要争取过好一点吗?”

  “这…”

  道生又把手插在头发里,似乎在苦思不通。好一会突然说:“胡说!谁说我没有争取过…但是,人家是官啊…我争不赢他们。我想多种点菜多养几个鸡去卖,他们又说我光顾自己发家致富不行;我想去做点小生意,他们又下来数也数不清的税赋还说我投机倒把;什么行业都被人垄断了。娘子,我们能有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你看,在这山里,不是很多人穷人都被饿死了吗?”

  “相公,你别再顽固不化了。”翠花说:“他们之所以饿死是他们都该死。谁叫他们愚昧地把自己的命运都交给那些神鬼,平时有什么事就知道求神拜佛不相信自己不努力,总是不向好处看活着苟安不图上进贪生怕死。也不想想,怎么平淡也会有个万一,没有精神物质储备,一旦挫折就只能呼天唤地一命呜呼。更不会想,被人欺侮的时候,越是软弱怕死就越快死。”

  道生道:“娘子,我与他们不同。我是很努力的啊!我也争取了啊!”

  “其实没什么两样。”翠花幽怨地说:“相公啊!我也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很争取。但是你顽固不化不动脑不觉悟,你的那些努力不就等于一头蛮牛。没思想好像蛮牛一样拼命干,天气好主人就给你这头蛮牛一口嫩草吃;天旱了,麦杆草都没一把给你啃。饿死了,他们还不是剐你的皮吃你的肉。”看到道生没话说。翠花继续道:“我们要努力。但更要保护我们努力的成果。就如那天地保那混蛋带人到我们家抢走我们家所有粮食,还摸我的胸摸我的屁股调戏我。你回来我跟你说,你既然练过武功神功盖世三两百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你对手,要你去把那些王八蛋全都打倒抢回我们的东西,大不了我跟你一起逃亡浪迹江湖,或躲进深山里不出来。但你非要走上访告状这条路。告什么?全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沆瀣一气你能告谁?看看,告到府台那里去,还不都是没有人理会你。只差没去告御状。怎么样,积蓄都花完了,你告回一点被抢的东西没有?”

  翠花越说得又文又理道生越是答不上话,双手在不停拍打自己的脑袋。他在想,娘子说的确实让他头疼。为什么会这样呢?只听翠花继续道:“相公,那时我都好多天没饭吃了,你还一头蛮牛地要准备去京城告御状。你连路费都没有,怎么去?去了,谁认识你?”

  “你别说了...”道生突然哀叫起来。“娘子。你就别再提那些事了。好么?”

  “为什么不提?”翠花道:“你不是念念不忘怨恨我么?相公。这些都是你叫我说,是你叫我回答你的。你先不要激动,你娘子我也有苦要跟你诉说。”

  “娘子啊…”道生悲切切地说:“你说,你有苦就说别闷在心里,闷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相公啊!你想想,我一介女流也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就算你告到皇帝那里去又能怎么样。皇帝不混,我们老百姓会那么辛苦吗?”翠花道:“你执意要上访把我丢下不顾,而家里连饭都没得吃不是迫我走是什么?我不走,难道在家里等待着饿死吗?我总要出去找吃的是不是?但是天下到处饥荒,做乞丐也讨不到吃的。只有他们那里什么都不缺。我要生活不到那里去到哪里去?”

   “小胖妹,你知道吗?其实你不在我身边的夜晚,想着你跟那畜生缠绵我的心就痛的不得了。于是,我用尖刀一刀地刺进自己的大腿也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你看看。”道生说着把裤筒一撕,两条干枯的大腿就暴露出来,居然没有一寸的好皮肤,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刀孔疤痕看得赤峰心里发寒。侧过头看看道灭。只见道灭眼眶里满是泪水,喉结微微在抽动。抽动完,就听翠花哭着说:“小麦子哥,是小胖妹不好。是小胖妹害你受苦了。呜呜呜!”

  赤峰终于明白,翠花的表现所说言语,全都是道灭用无极归元神功通灵传音授意的。嗨,人蠢起来就会迷了心窍,自己只顾着奇怪不会往深一层去想,翠花又怎么会知道道生的过去?说得煽情又有理。“但是,你们这些口头自称是男子汉,是情圣,但事实上是窝囊废物。既然想娘子又没有好好地保护爱惜娘子。相公啊!你除了知道自己伤害自己还能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道生茫茫然,忽然道:“小胖妹。我再问你,你去跟那老畜生的时候,就真的一点都不怀念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吗?”

  “怀念!”翠花哀怨地说:“能不怀念么?小麦子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但肚子饿得慌的时候,怀念顶用么?”

  “胡说!”道生的声音有点颤抖。“为什么我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居然问我究竟是谁,说你根本不认识我。你知道我当时听了你的话有多难受吗?我真的想一头撞到墙头里撞死算了。我说我是你相公,你是我娘子啊!你不屑地耻笑我说,‘你看你,衣不遮体像个臭要饭。你这样的德行配是我相公么?别开玩笑了,我相公是这里的县太爷的老子。这里的县太爷是我儿子,你若再蛮缠不走的话,我就叫衙差抓你去打你五十大板。我被你气的当场就自己打了自己一掌昏迷过去。之后,你却叫人把我抬到街上,只丢了几个铜板在我身旁。娘子啊,我们是多年的夫妻啊,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绝情。”

  “相公…”翠花听了泣不成声。“是我的不好,是娘子我糊涂,一时急了胡言乱语伤害你你就原谅娘子吧!千万不要把这些记在心里。而多想想,我也有我的苦衷。假如当这么多的人面认你,我们能活吗?”

  “既然你当着其他人才这样说,那…”道生越哭越凄凉。“那那天我挑了一个没有外人的时候去找你。你还记得你当时又是怎么说的吗?你还记得吗?”

  翠花说:“相公。事情都已过去。你不要再记着那些伤心往事来,继续这样的话,你会一世都不安生。”

  “我还会开心吗?我还能开心吗?”道生停止了哭声,恨恨地说:“你当时说:要我跟你回去,你有宝马给我骑吗?你有绫罗绸缎给我穿吗?你有山珍海味给我吃吗?你有银子给我花吗?平淡的生活最开心的话只有疯子才会这样说。拿两根白菜不放盐,够平淡了吧?但只喝白菜汤你站都站不稳。这一次,我不用自打自己马上就被你气昏。你,你趁我昏迷,叫人以骚扰官家的罪名把我关进牢里三个月。于是,我在牢里就想,我出来就杀了你然后自杀。因为只有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相公。”翠花也停止了哭声:“既然你非要说,我也就不怕再旧事从提。我那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领情了。”

  “混账!”道生又激动起来。“你对我千般挖苦处处丢难,丝毫不念我们夫妻之情还说对我好?要我坐牢叫对我好?这恐怕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要不是我师尊救我,我早就被自己那一掌打死。你恨不得我早早死了不妨碍你淫乐才真。”

  “咳!你总是没心没肺想一边去。”翠花道:“相公。我说得决绝一点,是想让你省悟。你就不会因为我的藐视而激奋吗?我,我那里会想到你居然这么不争气自己打自己?你打了自己后,我想你是自己打自己的不会伤到哪里去。不把你抬出去,难道留你在我屋里面招杀身吗?那我计划着的心血岂不全都白费?”

  道生不服,冷冷地说:“你就是能狡辩!那你叫人抓我去坐牢也是为我好了?”

  “那还用说?”翠花忽然大声嚷:“当时到处都闹饥荒,你在外面又辛苦又没饭吃。把你关进牢里起码你不用干活就有饱饭吃。你想想,你在牢里面我让你饿过一顿饭吗?哼!你根本就不知道,这牢外面有多少人想进去坐上个十年八载,最好能坐一辈子。”

  “你!”道生又一次口哑哑。他想到在牢里是跟别的犯人不同,自己是没有饿过一顿饭,原来这些都是娘子照应的。

  “我什么了?”翠花懒懒散散地说:“相公,你事事没有主张做人没骨气。你也不想想,我跟了他不久,县太爷就把抢我们东西调戏我的地保一帮人等,随便给他们安个罪名就全都抓去充军。如果凭你去告,我们今生今世都别想讨回这个公道。”

  道生说:“如此说来。地保那些畜生全都被抓是你的主意了?”

  “这是他要我跟他,我对他提出的条件之一。”翠花冷冷地说:“不是我要县太爷拿回被抢的粮食给你,你可能早就饿死了,还有力气找我晦气?。”

  “我问你…咳!”道生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娘子,你跟那老畜生在一起真的会开心吗?”

  “不!我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会有可能开心?”翠花苦涩苦涩的说:“你也不想想,他都七十多岁了,我还不满二十一,.其实,不开心总好过饿肚子,不是吗?其实,我跟了他几个月,一次都没跟他发生什么。他,他早就没有那个力了。我想,他很快就会死,他死后我就能分他一点财产回来跟相公你远走高飞。只是…”

  “混账!你相公又岂是吃软饭之人。”道生吼了一声又软下来。“娘子,只是是什么?”

  “只是...我的命太苦。”翠花说着呱的一声大哭起来,道生见状惊慌失措。翠花大声哭着说:“软饭你不是已经吃了么?我想得好好,怎知你从牢里一出来就怒冲冲跑来把那老家伙的头一拳打爆了。我在旁边看着虽然气恼,但心里暗暗高兴我的相公终于有出色有骨气了,终于敢反抗恶势力敢反抗这个黑世道了。谁知道,你疯子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掌就把我也劈死了。呜呜呜!自此之后,我成了孤魂野鬼,就连酆都城也进不去,一丝孤魂在荒郊野岭里到处飘零。”

  “娘子,这都怪我不好。害得你如此凄凉,”道生哭着突然又停下来,恨恨地咬得牙齿咯咯响。“不对!你在骗我。我明明看着你跟那只老狗一丝不挂地拥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地亲密……把他弄的呵呜呵呜地叫得像神仙一样乐。看见自己的娘子跟一个老家伙这么淫乱,能不气怒吗?我能控制住不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么?不,你是在骗我,你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淫妇,是个无情无义的贱人。”

  “呱!呜呜呜!你实在糊涂,”翠花的哭声更大。“我多大?他多大?我、我就是淫荡也不会找个令人恶心,皮都皱黑象麻布一样的象老妖怪淫荡吧!你也不想想,为了早日实现心愿,我能不演戏吗?我卖力的弄他,就是想到他已经力不从心,这样弄很快就可以弄死他。这样弄死他谁也说不得。他儿子也只能想这是我伺候他老子十分卖力周到的结果。”

  听到这里,赤峰已经听出了一个大概。道生的俗家小名叫小麦子。他有一个长得跟翠花一模一样,小名叫小胖妹的娘子。一开始小麦子家境虽然生活清贫,但夫妻俩勤快又节俭地过日子,所以能甜甜蜜蜜恩恩爱爱。是因为家乡闹饥荒,地保仗着自己是地方的一个治安小官鱼肉乡民,趁小麦子不在家带人进屋抢走了家里所有的财物粮食还调戏了小胖妹。小麦子回来后,小胖妹叫小麦子去地保那里夺回自己的粮食,大不了惹官司就夫妻俩一起逃跑亡命江湖,或一起躲进深山生活。可惜小麦子没有听取小胖妹的主意,而是异想天开地去告状,奢望官府能为他讨回公道,但结果自己被抢的东西一点都讨不回来,还因不停上访把积蓄都花光。最后家里连饭都吃不起了,迫于无奈小胖妹就想了个曲线救家的办法。她委身嫁给一个七八十岁县太爷的老子。一来要求县太爷为她惩罚地保那班恶人出一口气并拿回粮食给相公生活;二来盘算老太爷快死了,不用多久就可以分得财产回家跟小麦子远走高飞。可惜计划被小麦子这头愚昧的蛮牛全都搞砸,最后落得命殒香消,变成孤鬼游魂到处飘零的悲惨下场。

  想当今因名利而违悖人伦人性的事屡见不鲜,究竟是小胖妹在为自己的贪慕虚荣无情无义开脱,还是道灭为开解引导师兄消除心头上的郁结而刻意编造的种种。其实,人间的情爱真真假假谁能分辨,赤峰没有再深入思考。且不管小胖妹说的是否有理,但起码从她的话里得到一些启发。

  “不是这样的!”道生在痛悔地摇首捶胸。“不是这样的...小胖妹,你是在骗我。”

  “相公!相公...”翠花幽怨地说:“你说,不是这样又是怎么样?相公,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不要再自己伤害自己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会令我心痛,我做鬼也不得逍遥…相公!你要好好思想,所有的种种都不是我们的过错,我们为什么要自责愧疚呢?”

  “不是我们的错那又是谁的错?究竟是谁的错…”道生呢喃着抬头望着石窟顶。他好象开始思索。

  “相公。”翠花温柔地说:“我们劳有所得没有错!是那些不劳而获者的错。我们自由自在地生活没有错!是那些不让我们安生,剥夺我们所有生存权利的禽兽的错。”

  “相公啊!你有没有好好地想想?”见到道生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翠花进一步地提醒。“我们都是人,都是有爹娘生的,为什么他们自己什么都行,而我们就连走一步路都非要按照他们规定的姿势走不可?我们劳动所收获的,为何非要被他们剥削一大半?”

  “因为他们是官啊!”道生忽然找到理由。

  “官?”翠花追着问。“相公,那我问你。官是什么?为什么他们是官我们不是?他们的官又是怎么样来的?”

  “怎么来的…”道生顿了顿:“这...这是他们的祖先传下来的。”

  “咳!”翠花贪婪口气:“远的,我们同样是炎黄子孙;近的,那他们的祖先的官又是怎样得来的?”

  “是皇帝封的。”这次道生不假思索。

  “那皇帝是怎么来的?”翠花紧迫。

  “是打天下夺回来的。”道生越来越清醒。

  “打夺回来的?”翠花说:“这不就是抢回来的?相公,哪一个朝廷不是他们杀人放火抢回来的?说什么是他们的江山他们的社稷,还不都是强盗们找借口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迷惑欺骗我们老百姓。”

  道生不言语而翠花自顾自说:“他们自己奸淫掳掠抢,却叫我们做良民。相公,你不觉得可笑吗?既然他们可以打砸抢别人的,而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行?他们不给我们好好地生活,我们为什么还要做他们的良民忍受他们的打压欺?明知道自己受欺侮我们为什么不会反抗?”

  “他们人多势众啊!”道生好像有点觉悟,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摇头。“他们有军队啊!就如地保他们几个流氓,我一个手指就可以废了他们。但我万万斗不赢他们的军队啊!”

  “屁话!”翠花突然大喊了一声又吓道生一跳,不过他这次没有发怒。翠花继续说。“相公。你想清楚,到底是我们老百姓多,还是那些当官的强盗多?”

  道生到““还用说,这当然是我们老百姓比这些龟蛋多。”

  翠花问:“那他们的军队又是从哪里来是谁养的?”

  “他们的军队也是百姓的子弟由百姓养!“道生说着无可奈何地摇头。“咳,虽然军队也是我们百姓的子弟我们百姓养着,但却都听他们的又有什么办法?”

  翠花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道生茫然。

  翠花说:“不就是我之前说的,因为我们百姓愚蠢地贪生怕死。”

  道生道:“那我也没办法啊!”

  “不是没办法。”翠花说:“相公。或许叫你去对付他们的军队说的太远。但话又说回来,你都说对付几个流氓不费吹灰之力。如果当初你听我的打倒他们要回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的结局绝不会象3现在这么凄惨。”

  道生说:“娘子,我当时是相信律法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他们根本就不安律法办事。”

  “律法?”翠花又叹了一口气。“相公!刚开始我们没有经历过不能怪你。但当你从镇上告到县里,看到那两纸黑白不分颠三倒四尽是荒唐言语的判词你就应该觉醒,还用再上告吗?那时我不是跟你说过?相公,如果上级公正严明下级是不敢作出明显与法律相违背的恶行的?藐视朝廷律法,出律断案者撤职查办并充军二千里,子孙永不录用。如果这些律法有用的,谁还敢枉判冤案?”

  道生点头。“想来还是娘子说的有道理。我果然是糊涂混账透顶不会往深一层想一想好好琢磨。娘子,原来你读过朝廷的律法懂朝廷律法。”

  翠花迷茫地说。“相公,律法我不懂但我懂人间情理。律法不都是按照人情物性的自然道理而制定的吗?我当时想,你即使错手杀了那些坏蛋我也不会觉得你错。我们以后即使亡命江湖,我也会觉得活得特别有尊严。万一相公被捕要充军,我和相公一起去;如果相公要杀头,我跟相公一起死。轰轰烈烈,总好过畏缩做人畜生不如。”

  “对!死也死得轰轰烈烈。”道生斗志激昂,恨恨地接住翠花的话。“即使死,总好过象现在生不如死…不!不对。”

  “怎么又不对了?”道生又犯傻。翠花开导说:“反正已不好过和横竖是死,那么敢挣扎反抗或许有活路;”

  “娘子…”道生悔恨地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道理。你早点说我就不会糊涂。呀!果真是我贪生怕死害了娘子害了自己。不…不对!你为什么不早说?不对…我娘子是不可能懂这么深的道理。肯定是那只老狗教她来骗我。”

  “呜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看道生的情绪又失控,翠花哭了起来。“人人都说,每个人临死前都会觉悟很多道理,更何况是死过的人呢?相公!这些道理,很多都是我死了之后才慢慢觉悟的,所以用来开导相公不要自责。我能在死后觉悟虽然已经迟了。但总好过我在阴间碰到过很多无主孤魂,他们死了还不知道觉悟,更加悲哀的是他们的愚蠢令他们做鬼也被其他恶鬼欺负。我不想相公生时做个糊涂人,死后也是个懦弱鬼,生生世世被人欺负啊!”

  “娘子。相公错了。”道生悔不当初忽然跪下来向翠花扣头。“娘子,是相公对你不起你!”

  “相公,既然知错就不要再错下去了。”翠花语重心长地说:“相公。你以后不能自暴自弃了。要爱惜自己好好地生活。只有这样,娘子在九泉之下才会感到欣慰。”

  “娘子,相公听你话,以后再也不会犯糊涂了。再也不会…”道生泣不成声。

  “听相公这么说,娘子安心多了。嗨…”翠花幽幽地吁了口气:“相公,每年我的忌日你都要找一个模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问话,答不出就挖她们的心喂这蜈蚣窟里的蜈蚣。我知道相公你心里恨我又想我。所以,现在我附在这位小妹妹的身上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希望相公你解开心结,以后不要再伤害这些无辜都孩子了。”

  “不会了不会了。”道生恐惶地说:“娘子。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些糊涂事了。”

  “多谢相公肯听我的劝告。”翠花如泣如诉地说:“相公,知道你觉悟娘子也就放心了。现在娘子要走了。最后要跟相公说的是,据娘子所经历的人间比阴间更残酷,所以相公你要好好地保重爱惜自己啊!相公,相公…但愿我们来生能相逢,娘子去了……”

  “娘子,娘子…我听娘子的。不…娘子你不要走,娘子等等我…”

  道生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发狂地追向悬崖动作之快令人瞠目,赤峰急忙跃起伸手相救已来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道生瘦弱的身体象断线风筝一样飘落断魂崖。正是:

    恨匆匆,爱匆匆,凄怨巫山不入梦,此后谁解心玲珑。
    昨日事,今日事,苦衷诉尽花憔悴,痴心断魂泪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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